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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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一間略顯淩亂的臥室，風格簡單明快，男性氣息濃厚。
拉著的窗簾阻擋住窗外刺眼的陽光，臥室內有些昏暗。
床邊矮櫃上的一臺關閉的終端突然亮了，成為房間內唯一的光源。終端屏幕上跳出一個對話窗口，不停地跳出文字。
“怎麽沒按時聯絡？”
“有事？”
“人呢？”
“再不回覆，我將啟動2號方案。”
“……”
“永別了。”
片刻之後，靜止的對話窗口自動關閉，註銷賬號，註銷登陸，終端關閉。
失去唯一的光源，臥室裏又變回昏暗，但始終沒有任何人出現。
——————————————————
溫暖柔和的夕陽餘暉透過巨大落地窗落在治安總部五樓綜合治安一組工作間內，訴說著即將下班的事實。在一群紛紛對鏡補妝、相互低聲調笑的人中間，縮著身子緊盯著顯示器的齊喑看起來像個異類。
說像個異類其實是客氣話，因為齊喑本身就是個異類，整個綜合治安一組公認的異類，各種意義上的。
如同做賊一般微微探出頭迅速環顧四周，趁著沒人註意自己，齊喑抓緊進行最後一遍文稿校對。
體例，沒問題，行文，沒問題，案例，沒問題，分析，沒問題，邏輯，也沒問題。都沒問題，很好。
看完最後一個字，她將光標滑到提交鍵上，深吸一口氣，心想著勝敗在此一舉——
“齊喑，我要的資料呢？”高倍突如其來的召喚嚇得齊喑一哆嗦，腦子還沒來得及反應，手指已經直接壓下了提交鍵，頁面上立刻顯示提交成功。
“齊喑？”沒有得到第一時間回應，高倍有點不滿。工作區閑聊的人們也都看向角落裏的那個異類。
“哎哎，來了，主任。”齊喑手忙腳亂地關掉明晃晃地寫著提交成功字樣的頁面，抱起手邊的資料在眾人看戲的眼神中一路小跑到高倍的辦公區恭敬地遞過去，“主任，這是您要的資料，已經整理好了，您提到的重點部分都加了標註。”
高倍沒看她，慢條斯理地接過資料翻了翻，“剛才忙什麽呢，我叫你都沒聽見。”
齊喑恭敬地低頭道：“對不起，主任，下次我一定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
高倍心裏這才舒服了一點，將手邊的另外一個資料夾遞過去，“這個數據明天匯報要用，很重要，明天早上報給我。”
齊喑有些遲疑，“主任，今天……”
高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想到了什麽，露出笑容，“啊，我知道，今天是聖徒生誕日，大家都應該好好慶祝，但這個工作確實是時間緊任務重，必須今天完成，咱們組裏只有你是社會撫養，沒有負累，當然，也只有你最得我的信任，這是對你的鍛煉，好好幹，別讓我失望。”
社會撫養者，顧名思義，無父無母，由社會培育、撫養長大的人。在聖徒生誕日這種以家庭、家族或各種團體為主體舉辦的慶祝日裏，社會撫養者真的是沒有任何可以推脫加班的借口呢。而且，齊喑深知高倍當眾說出的命令，無論如何都會堅持到底，她只得接過資料夾，“我知道了，主任。”
高倍點點頭，擺手讓她去工作。齊喑腳還沒伸出去，整個治安總部大廈中都響起了下班提示曲。齊喑立刻屏住呼吸收回腳，側著身子躲一旁，看著人們在歡呼和嬉鬧聲中如潮水般退去，不過幾十秒，偌大的綜合治安一組工作區就只剩下齊喑一人，連一向自詡穩重的高倍都不見了身影。
此時一片巨大的陰影籠罩過來，齊喑擡頭，看到落地窗外幾艘悠然游弋的飛艇上不停變換著的顯示內容、掛著標語的熱氣球和各色隨風飄揚的彩帶，都展示著今天是聖徒的生日，更是整個烏亞源的狂歡日。
飛艇顯示器上循環播放著聖徒參加各種儀式和活動時的影像，聖徒年事已高但身體硬朗，斑白的兩鬢和幾道深刻的皺紋更顯得他仁和慈愛，他走近人民，為人民微笑或流淚的影像在烏亞源網絡上的播放率屢創新高，成為難以逾越的高峰，也是無數烏亞源人民心中最柔和的安慰、最溫暖的救贖。
看到聖徒從一名婦女手中接過初生嬰兒輕吻額頭，周圍人群感動落淚的一幕，楞了好一會的齊喑回神，放下資料夾面向窗外飛艇顯示器中的聖徒首垂合十，虔誠祈禱：聖徒大人，請求您將齊宴早日納入您溫暖的羽翼之下，讓她沐浴聖主的光輝，洗去汙濁，得歸正道。
三遍祈禱完畢，無緣參加集體禱告的齊喑收回視線，開始這個月的第N次加班。她不知道的是，因為她剛剛提交的那篇文稿，她頭上的三十六層，首席治安官辦公室門口正進行著一場少見的爭執。
——————————————————
首席治安官，治安總部的最高長官，立於烏亞源權力頂點的少數幾人之一，其辦公室隔音效果自然很好，所以李聞珂並沒有被門口的爭執吵到，但他通過監控全程圍觀了門口這場幼稚的爭執，五分鐘後，眼看著過了下班時間門口的兩人仍然僵持不下，他只能親自出面去結束這場無意義的角鬥。
“……更重要！”
隨著辦公室的門無聲滑開，艾真的話戛然而止。
“首席。”
“首席。”
龍華和艾真——爭執的兩人，同聲問好。
李聞珂笑笑，“怎麽還不下班？要趕不上狂歡派對了哦，這樣好嗎？”
龍華還未說話，艾真便忿忿地道：“對啊，狂歡派對馬上就要開始了，首席還要去聖徒府邸參加感恩宴會呢，要是遲到了得罪了聖徒，你擔得起嗎？有什麽事不能明天說，非得急在這一刻？”
龍華對艾真的話聽而不聞，只對李聞珂道：“首席，我有事要報告。”
李聞珂看他，“必須現在？”
龍華垂下眼瞼，語氣堅定，“是。”
“你！”見龍華如此堅持，艾真火冒三丈，他像一頭被觸怒的小獅子，恨不得現在就沖上去撕碎這個礙眼男人的喉嚨。
李聞珂輕按住他，對龍華道：“好，進來說吧。”又揉了揉難以置信的艾真的頭發，“放心，我不會遲到的，你快去和艾誠參加派對吧，玩得愉快點，也代我向你們父母問好。”
聽李聞珂這樣說，一身怒火的艾真像洩了氣的皮球頓時萎了下來，只得委委屈屈地說好。
身為這場爭執的勝利者，龍華甚至沒看艾真一眼，目不斜視地跟著李聞珂進了辦公室。
看著眼前的門勻速關閉，裏面再透不出一絲光線或聲音，艾真又氣血上湧，肺都要氣炸了。
一直在遠處偷偷圍觀的艾誠見門口只剩艾真一個人，這才悄悄溜過來，拉拉他的袖子，“是首席讓他進去的，你就別生氣啦。”
哪料這更戳了艾真的肺管子，他指著門怒道：“首席讓他進去只是因為顧及他是李聞睿親點的秘書長，給他面子而已，他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那李聞睿都死了多少年了，現在執掌李家的是首席，他一個前朝舊臣還做著春秋大夢，抱著扶李名一上位的心思在這頤指氣使，指望著哪天靠著從龍之功更進一步，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見艾真越說越不像話，艾誠急忙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吼道：“我的小祖宗，你可閉嘴吧，小心隔墻有耳！”
被捂住嘴的艾真說不出話來，怒氣稍退，理智回歸，意識到自己剛才確實說了不該說的話，訕訕地拉開艾誠的手，撇嘴小聲道：“這裏的安保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麽可能隔墻有耳。”
身為孿生兄弟，艾誠自然知道艾真只是嘴硬，但並不傻，否則也不可能成為首席治安官的秘書，便道：“是是是，我知道，你為首席關心則亂，我這不是怕你在外面也口無遮攔麽。行了，都下班好一會了，我們也走吧。”
艾誠拉他不動，只見艾真又杵在門前，嘟囔著，“我想等首席出來。”
看著艾真像一心等待主人回家的寂寞小狗，艾誠又好氣又好笑，便用力拖走他，“首席一會兒要去參加宴會，你等他做什麽？我們得快點回去了，剛才家裏就已經在催了，我們不到他們都沒辦法開始宴會，首席不是還要你代他問好呢麽。”
“行吧行吧，回家回家。”艾真嘴上答應著，但又忍不住一步三回頭地看向那道緊閉的門。
能讓龍華這種教條又死板的人加班報告的事，一定非常重要，艾真很想知道他到底要報告些什麽，但又清楚自己不可能通過這道門獲得任何信息。
龍華不說，李聞珂不說，就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今天這道門裏到底有著怎樣驚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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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沒按時聯絡？”
“有事？”
“人呢？”
“再不回覆，我將啟動2號方案。”
“……”
“永別了。”
片刻之後，靜止的對話窗口自動關閉，註銷賬號，註銷登陸，終端關閉。
失去唯一的光源，臥室裏又變回昏暗，但始終沒有任何人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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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柔和的夕陽餘暉透過巨大落地窗落在治安總部五樓綜合治安一組工作間內，訴說著即將下班的事實。在一群紛紛對鏡補妝、相互低聲調笑的人中間，縮著身子緊盯著顯示器的齊喑看起來像個異類。
說像個異類其實是客氣話，因為齊喑本身就是個異類，整個綜合治安一組公認的異類，各種意義上的。
如同做賊一般微微探出頭迅速環顧四周，趁著沒人註意自己，齊喑抓緊進行最後一遍文稿校對。
體例，沒問題，行文，沒問題，案例，沒問題，分析，沒問題，邏輯，也沒問題。都沒問題，很好。
看完最後一個字，她將光標滑到提交鍵上，深吸一口氣，心想著勝敗在此一舉——
“齊喑，我要的資料呢？”高倍突如其來的召喚嚇得齊喑一哆嗦，腦子還沒來得及反應，手指已經直接壓下了提交鍵，頁面上立刻顯示提交成功。
“齊喑？”沒有得到第一時間回應，高倍有點不滿。工作區閑聊的人們也都看向角落裏的那個異類。
“哎哎，來了，主任。”齊喑手忙腳亂地關掉明晃晃地寫著提交成功字樣的頁面，抱起手邊的資料在眾人看戲的眼神中一路小跑到高倍的辦公區恭敬地遞過去，“主任，這是您要的資料，已經整理好了，您提到的重點部分都加了標註。”
高倍沒看她，慢條斯理地接過資料翻了翻，“剛才忙什麽呢，我叫你都沒聽見。”
齊喑恭敬地低頭道：“對不起，主任，下次我一定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
高倍心裏這才舒服了一點，將手邊的另外一個資料夾遞過去，“這個數據明天匯報要用，很重要，明天早上報給我。”
齊喑有些遲疑，“主任，今天……”
高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想到了什麽，露出笑容，“啊，我知道，今天是聖徒生誕日，大家都應該好好慶祝，但這個工作確實是時間緊任務重，必須今天完成，咱們組裏只有你是社會撫養，沒有負累，當然，也只有你最得我的信任，這是對你的鍛煉，好好幹，別讓我失望。”
社會撫養者，顧名思義，無父無母，由社會培育、撫養長大的人。在聖徒生誕日這種以家庭、家族或各種團體為主體舉辦的慶祝日裏，社會撫養者真的是沒有任何可以推脫加班的借口呢。而且，齊喑深知高倍當眾說出的命令，無論如何都會堅持到底，她只得接過資料夾，“我知道了，主任。”
高倍點點頭，擺手讓她去工作。齊喑腳還沒伸出去，整個治安總部大廈中都響起了下班提示曲。齊喑立刻屏住呼吸收回腳，側著身子躲一旁，看著人們在歡呼和嬉鬧聲中如潮水般退去，不過幾十秒，偌大的綜合治安一組工作區就只剩下齊喑一人，連一向自詡穩重的高倍都不見了身影。
此時一片巨大的陰影籠罩過來，齊喑擡頭，看到落地窗外幾艘悠然游弋的飛艇上不停變換著的顯示內容、掛著標語的熱氣球和各色隨風飄揚的彩帶，都展示著今天是聖徒的生日，更是整個烏亞源的狂歡日。
飛艇顯示器上循環播放著聖徒參加各種儀式和活動時的影像，聖徒年事已高但身體硬朗，斑白的兩鬢和幾道深刻的皺紋更顯得他仁和慈愛，他走近人民，為人民微笑或流淚的影像在烏亞源網絡上的播放率屢創新高，成為難以逾越的高峰，也是無數烏亞源人民心中最柔和的安慰、最溫暖的救贖。
看到聖徒從一名婦女手中接過初生嬰兒輕吻額頭，周圍人群感動落淚的一幕，楞了好一會的齊喑回神，放下資料夾面向窗外飛艇顯示器中的聖徒首垂合十，虔誠祈禱：聖徒大人，請求您將齊宴早日納入您溫暖的羽翼之下，讓她沐浴聖主的光輝，洗去汙濁，得歸正道。
三遍祈禱完畢，無緣參加集體禱告的齊喑收回視線，開始這個月的第N次加班。她不知道的是，因為她剛剛提交的那篇文稿，她頭上的三十六層，首席治安官辦公室門口正進行著一場少見的爭執。
——————————————————
首席治安官，治安總部的最高長官，立於烏亞源權力頂點的少數幾人之一，其辦公室隔音效果自然很好，所以李聞珂並沒有被門口的爭執吵到，但他通過監控全程圍觀了門口這場幼稚的爭執，五分鐘後，眼看著過了下班時間門口的兩人仍然僵持不下，他只能親自出面去結束這場無意義的角鬥。
“……更重要！”
隨著辦公室的門無聲滑開，艾真的話戛然而止。
“首席。”
“首席。”
龍華和艾真——爭執的兩人，同聲問好。
李聞珂笑笑，“怎麽還不下班？要趕不上狂歡派對了哦，這樣好嗎？”
龍華還未說話，艾真便忿忿地道：“對啊，狂歡派對馬上就要開始了，首席還要去聖徒府邸參加感恩宴會呢，要是遲到了得罪了聖徒，你擔得起嗎？有什麽事不能明天說，非得急在這一刻？”
龍華對艾真的話聽而不聞，只對李聞珂道：“首席，我有事要報告。”
李聞珂看他，“必須現在？”
龍華垂下眼瞼，語氣堅定，“是。”
“你！”見龍華如此堅持，艾真火冒三丈，他像一頭被觸怒的小獅子，恨不得現在就沖上去撕碎這個礙眼男人的喉嚨。
李聞珂輕按住他，對龍華道：“好，進來說吧。”又揉了揉難以置信的艾真的頭發，“放心，我不會遲到的，你快去和艾誠參加派對吧，玩得愉快點，也代我向你們父母問好。”
聽李聞珂這樣說，一身怒火的艾真像洩了氣的皮球頓時萎了下來，只得委委屈屈地說好。
身為這場爭執的勝利者，龍華甚至沒看艾真一眼，目不斜視地跟著李聞珂進了辦公室。
看著眼前的門勻速關閉，裏面再透不出一絲光線或聲音，艾真又氣血上湧，肺都要氣炸了。
一直在遠處偷偷圍觀的艾誠見門口只剩艾真一個人，這才悄悄溜過來，拉拉他的袖子，“是首席讓他進去的，你就別生氣啦。”
哪料這更戳了艾真的肺管子，他指著門怒道：“首席讓他進去只是因為顧及他是李聞睿親點的秘書長，給他面子而已，他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那李聞睿都死了多少年了，現在執掌李家的是首席，他一個前朝舊臣還做著春秋大夢，抱著扶李名一上位的心思在這頤指氣使，指望著哪天靠著從龍之功更進一步，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見艾真越說越不像話，艾誠急忙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吼道：“我的小祖宗，你可閉嘴吧，小心隔墻有耳！”
被捂住嘴的艾真說不出話來，怒氣稍退，理智回歸，意識到自己剛才確實說了不該說的話，訕訕地拉開艾誠的手，撇嘴小聲道：“這裏的安保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麽可能隔墻有耳。”
身為孿生兄弟，艾誠自然知道艾真只是嘴硬，但並不傻，否則也不可能成為首席治安官的秘書，便道：“是是是，我知道，你為首席關心則亂，我這不是怕你在外面也口無遮攔麽。行了，都下班好一會了，我們也走吧。”
艾誠拉他不動，只見艾真又杵在門前，嘟囔著，“我想等首席出來。”
看著艾真像一心等待主人回家的寂寞小狗，艾誠又好氣又好笑，便用力拖走他，“首席一會兒要去參加宴會，你等他做什麽？我們得快點回去了，剛才家裏就已經在催了，我們不到他們都沒辦法開始宴會，首席不是還要你代他問好呢麽。”
“行吧行吧，回家回家。”艾真嘴上答應著，但又忍不住一步三回頭地看向那道緊閉的門。
能讓龍華這種教條又死板的人加班報告的事，一定非常重要，艾真很想知道他到底要報告些什麽，但又清楚自己不可能通過這道門獲得任何信息。
龍華不說，李聞珂不說，就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今天這道門裏到底有著怎樣驚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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